第四章（2 / 2）

可这还不够。

她不断地翻阅书籍，观察人类，以此来归纳总结自身应当如何面对各种场景。那之后似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她上学，交友，从容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这还不够。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就算没有刻意地去强化自己的身体，她的各项指标也已是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七岁的她能够轻易杀死一帮levelE，十七岁的她……

任何地方，有光就有暗。

曾经的它能够只透过委托者的眼看到那些光明。

可如今的她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察觉那些黑暗。

有一点必须承认的是，工藤新一真的很强大。

少年遇到了那么多的杀人案件，面对了那么多扭曲的人心，见证了那么多痛苦的挣扎，却总是能够保持一颗清醒冷静的心来声张正义。

这是她至今都想要学习，却至今都做不到的。

新田惠是诱因，但究其本源，她其实一直都清楚，就算是生命，也不该是如工藤新一所说的那般平等的。她以往不曾对那些并不会死去的杀人犯出手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和工藤新一的约定，却也是她不希望因此引出自己当年的情况。

在梦里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害怕的，其实也是这个。

幸运的是，雪村千夏死后，朝仓千夏受到的影响就到此为止了。尽管她似乎快要触及，却是堪堪转身走了回来……

不，其实并没有。静心一年，换来的，仅仅是她在格拉斯海姆岛上毫不犹豫地杀死那名看守。如果不是因为心里顾念着身处秀真机关的家人友人，以及白玫和不知在哪的以诺，她那个时候很可能就一路杀进去了。

父神大抵也是因此，才附身别人找到她的。

那些家常闲话把她拉了回来，她意识到，她还有家人，他们在等着她，她不能死，也不能走上那条路。

“吸血鬼的成长期真的很难捱啊。”朝仓千夏叹息，“那段时间我害怕极了。”

理智被欲望蚕食殆尽，一心只想着吸食鲜血。

如果不是突然爆发的时候她面对的是工藤新一，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有赫莱尔在，她很可能就让朝仓千夏也夺走数条生命了。那个时候，大概就算是工藤新一，也无法将她拉回人世了。

那之后朝仓千夏会变成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她完全不敢想。

她估算错误，就算她能保证自己下意识地不去伤害工藤新一，却也不能保证，失去理智后的她能被工藤新一用疼痛唤醒。

七岁时能被那个女孩唤回来，十七岁的时候，她又能被谁找回来……又或者说，谁能赶在失去理智的她夺走生命前把她杀死？

“你当时激我，虽然是为了我好……”朝仓千夏直视玖兰枢，“但是又推了我一把。”

“……”玖兰枢脸色微白。

“你也清楚啊，”少女释然地笑道，“我明明都那么小心地将自己束缚起来了，你却是硬要送上来。”

随着欲望的增长，她的理智其实堪堪被一根“不伤人”的弦悬着。而玖兰枢，给了她一拳重击。她希望能好好活着的家伙，在明知可能会死去的情况下，却是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把自己送上来。

“……对不起。”隐约意识到他当初的决定险些成为压垮朝仓千夏的最后一根稻草的玖兰枢，只能那么喃喃道。

“都过去了。”朝仓千夏摇摇头，“这种事，分不出对错的。”

“但是这件事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个时候，她其实，就是缺个人来告诉她，再坚强一点，有我陪着你度过。

——赫莱尔用一个拥抱向她传递了一个当时的她还不曾理解的信息。

但其实，很多人都曾用拥抱告诉了她。

赤司研二，秀真凛，艾丽莎，无神琉辉，以诺，茨木童子，绿间美智子，柳生由佳，工藤新一，玖兰枢，赫莱尔……

当贝利亚抱住她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

“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啊。”朝仓千夏伸出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她很开心地眯起了眼，“有那么多的人，愿意接受那个我自己都讨厌的自己，愿意陪我度过一切。”

就像她对一辉所说的那样，没有了那些莫名奇妙的魅力加成，她似乎也是一个，值得别人喜欢的人。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那个自己呢？

当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体内的赫莱尔也消失了。

他代表的是她过去那段最为温暖，也最为挣扎的回忆。

可就算如此，贝利亚说，他还是最喜欢赫莱尔了。

就算如此，那个被她施加了那么大重担的赫莱尔说，他会陪着她。

“真的很感谢你们。”朝仓千夏看着玖兰枢，嘴角保持着笑意，无比认真地说道。

每个人给予她的拥抱，让她意识到，朝仓千夏这个人，活着确实是有那么点意义的。也让她意识到，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其实是能让他们获得快乐的。更让她意识到，赫莱尔也好，系统000也好，朝仓千夏也好，他其实一直都有人陪伴。

他从不是孤身一人。

也因此，他觉得自己有勇气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