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和尚（2 / 2）

杜荀鹤终得所愿，可惜福薄命短，朱温登基大典后的第五天，他竟暴病而亡了。

朝臣就位后，朱温即开始加封旧部功臣：葛从周在偃师亳邑乡养病，授太子太师，刘知俊、杨师厚、王重师、王茂章、高季昌分别为同、襄、雍、兖、荆南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檀为邢州保义军节度使，康怀英为陕州镇**节度使，寇彦卿为华州感化军节度使，朱友谦为河中护**节度使，张归霸为右龙虎统军、左骁卫上将军，李思安、张归厚为左、右神武统军，刘浔、刘捍为左、右龙武统军，王宴球、牛存节为左、右千牛卫上将军……

此时，唯有河东、凤翔、淮南三镇以“天佑”为年号，蜀以“天复”为年号，其余诸镇皆以梁之“开平”为年号，尽皆向朱温称臣奉供。

诏书到达杭州后，罗隐跪地向北大哭不止，随即力劝钱镠举兵讨梁，泣道：“纵使不能成功，大王也可退保杭、越，自为东帝，怎可屈身事贼，蒙羞千古呢？”

钱镠起初以为，以罗隐大才十余次科举不第，为大唐所弃，心中必定怨恨大唐朝廷，及闻罗隐此言，方知罗隐实乃忠贞之士，不禁肃然起敬，言道：“我虽有其心，而无其力，况当中隔着淮南。我今能守两浙，也不失为一孙仲谋也！”

罗隐知道钱镠所言，确为实情，但终是内心愤懑，数日不饮不食。自此之后，一病不起，钱鏐只好准许他归隐乡里，两年后，病逝于家中，终年六十七岁。人称“福建文坛盟主”的黄滔当年曾奉王审知之命出使吴越，曾与罗隐诗酒唱和，甚为投缘，罗隐逝世的噩耗传至福州后，黄韬伤感不已，作诗叹道：

休向中兴雪至冤，钱塘江上看涛翻。

三征不起时贤议，九转终成道者言。

绿酒千杯肠已烂，新诗数首骨犹存。

瑶蟾若使知人事，仙桂应遭蠹却根。

朱温加封王审知的诏书到达闽中后，寓居南安的韩渥不禁放声大哭，作诗抒怀道：

无那离肠日九回，强舒怀抱立高台。

中华地向天边际，南国云从岛上来。

四序有花长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

离宫紫气生冠冕，却望扶桑病眼开。

杨凝式装疯卖傻，却瞒不过张全义。张全义素来看重杨凝式的诗才与书法，已与他结为忘年之交。一日，老少二人至南禅寺游览，杨凝式心有所感，在院壁题诗一首，诗曰：

院似禅心静，花如觉性圆。

自然知了义，争肯学神仙。

杨凝式刚一题毕，突有人拍手笑道：“妙，小儿居然能有如此悟性，实在是大妙之极！”

张全义、杨凝式二人循声顾望，猛然见两个僧人正站在身后：一个是老年和尚，相貌威严，不容直视；一个是中年僧人，脸带滑稽，手持酒葫芦，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张全义只觉二人极为面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疯子”杨凝式笑问：“小子信手涂鸦，请莫见笑，不知二位高僧法号为何？”

中年僧人嬉笑道：“我乃酒秃玄寂，老和尚是雪窦禅师。年轻人字写的好，诗也不错，酒秃喜欢。不过酒秃也有诗一首，却也不错。”说罢，高声诵道：

酒秃酒秃，何荣何辱？

但见衣冠成古邱，

不见江河变陵谷。

张全义此时猛然想起，这中年僧人正是高骈之子人称“四十三郎”的高杰！便突然道：“四十三郎，别来无恙啊？”

玄寂一惊，随即就镇定了下来，问道：“四十三郎是谁？我可是酒秃。”说罢，转身就走。

老和尚也高叫一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就这一声佛号，张全义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人，此人就是曾使整个大唐天下山河摇动的大齐皇帝——黄巢！

他尚未回过神来，老和尚已然远去，隐约中尚能听到那洪钟一般的吟诵之声：

三十年前马上飞，

铁衣著尽著僧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

独倚危栏看落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