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2）

在暗河上摆渡一艘竹筏，摇摇晃晃的往洞里深处荡去，穿桃红色道袍的玄青子正在给一道指方向：“对，就往这个方向，快了，马上就到了。”

黑沉的山洞里，一道周身发出荧白色的光，玄青子眯着眼打量他，忽而叹道：“三十年了，你我找了三十年，今朝过往都该结束了。”

一道神色不明，低了低头说：“一切因我而起，如今也该因我而落。”

听得这话，玄青子不住的摇头叹气，“可惜几百年的道行，修来不易啊。”

一道笑说：“百年道行能换她投胎，能给她新的生命，我觉得比空活百年更有意义。”

玄青子有些不舍却还是点头：“各有各追求，你既求的是给她新的生命，为师便竭力成全你。”

“多谢师父。”

师徒二人话刚完，竹筏穿过一道矮矮的河洞，隐约可见暗河中央有一圆形石柱，宽大的石柱上有一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近了可看清女子身下有根系密密麻麻的缠绕交错，竹筏停住不动了一道定睛看着那女子，神色温柔平和，嘴边挂着笑，说：“我来了，京吉。”

他旋身飞向石柱，俯身低头细细将她看着，眼底缠倦着温柔情意，“空活这许多年，我依旧活在你我初修为人那段时光里，无法从过往脱身而出，你曾说我不够潇洒，我自认比不上季二，他是人我是妖，如何相比？可你总该承认有一样我比他好，我对你的情坚若磐石至死不渝，若你能说话又该笑我执念过深了。”他轻轻抚过她的头发，手掌微微的颤抖打破了他维持的表面平静，“你哪里知道，只有你，也只有对你，我才执念入心入骨割弃不掉。我常回想若当初一直在你身边，阻止你与季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我尚是你我，没有季二没有俗世，只有你我。”

若当初抵挡住她的撒娇，没有带她去戏园子听那出《贵妃醉酒》，遇不上潇洒多情的季二，没有朱大小姐与她抢鞋没有季二从天而降的解围没有他们一见便移不开的相视，他也不会因妒意滔天毁了季家的生意，季二也就不会剑走偏锋对她下狠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归尘归土。

“找了这许多年，我终于找回了你的本体，我会将精元渡给你，再替你抹除记忆，不辜负世间美好恣意的重活一场。”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玄青子打断他：“你真的想好了？”

一道坚定地点头：“开始吧师父。”

玄青子叹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一道你还是参不透，不怪她说你执念太深。”

一道温柔一笑道：“劳累师父替我护着她。”

说罢他周身荧白光乍现，十足的光亮差点闪瞎玄青子的眼，他以手覆眼心中暗骂不肖徒。

待荧白光削弱后，玄青子心中酸涩，自己陪了他三十年做了他三十年的师父竟比不上一个女子。石柱台上，一道半身已变本体，撑在台上拼尽最后一口气等京吉醒来。

京吉缓缓睁眼，血瞳逐渐褪去血色，她定定望着一道悲伤极了：“你，你还是…何必如此？”

一道笑得很是开心：“咱们做精怪的，不能投胎，我便偏要，偏要给你第二次生命。”

京吉苦涩回道：“我已活够了，再活下去不过是日日自相折磨。”

“不必，不必担心，我帮你去掉记忆，再不要记得季二再不记得我可好？”

“不！不…”京吉惶恐拒绝，可一道执念如此，过去沉重的痛与欢欣皆随他一同成为这暗河里冰凉的河水。京吉惶恐的眼泪从眼眶滑出，下一刻已不记得自己为何哭为何心疼，她怔怔地看着玄青子问：“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