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徒弟得收拾（2 / 2）

可见这道修魁首，就是个实打实的苦差。按逍遥子的说法，虽然他倒霉被推举为魁首，幸好生平最擅长是甩活给别人干。那道修魁首逍遥子住在哪？

……住在入门道场。

入门道场是三教联手创立，目的是引导有资质的学生踏入修真门槛，三教魁首确实都有教导之责，但其他两教魁首都知道避嫌，从不长期待在这，安排讲学了才来。

唯独道修魁首逍遥子孤家寡人，没个正经洞府，又爱三界乱跑，图方便就干脆住在道场学舍里。入门道场建得气派，学生不算多，空学舍还是有的。

后来他收了盛希夷当徒弟，师徒俩一起住学舍，那时盛希夷才八岁，师徒俩跟两只寻处藏身的野猫似的，在学舍间搬来搬去，还是儒佛两家魁首看不下去，儒门佛门都是财大气粗，直接在入门道场划了块地，给逍遥子单独建了个居院洞府。

那居院洞府外立一块石碑，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不同尘居]，据说是儒修魁首墨宝。居院内种了满院的瀚海灵梨，四季盛放白色花海，据说是佛修魁首所栽……总之，整个居院洞府没花费道教半厘钱。这事，道修至今都没脸提。

入门道场内不得驾云御剑，盛希夷背着释青灯，一步步跟在师父身后。

走过石碑，踏入[不同尘居]的院门，便是满院的白梨花。

盛希夷忽然想到，原书中三教魁首只是背景板，没有太多戏份，偶尔提到一句，行事准则也是依照他与哥哥坚信的正邪不两立，没有特殊之处。

可在这书中世界生活百年后，他所知道的三教魁首，尤其他师父逍遥子，早就超出了背景板设定。

当然，最超出设定的，还是他背上这个脱离了原书命运的男主角释青灯。

而释青灯挣脱原书命运，竟是为了他……

此时忽的一声鹰唳，天边飞来一只猛禽。那是释青灯的金雕灵鸟，翼展九尺，飞过头顶时遮天蔽日，威压十足。蹲在释青灯肩上的灰灵喜鹊却欢喜地啾啾叫，拍着翅膀迎向金雕飞去，灰蓝小点落在大金雕背上，顿时耀武扬威，嘎嘎大叫。

金雕落于院亭，它远远瞧着盛希夷与释青灯，虽心忧主人，也看明白此时不能打扰，它闭目低头向盛希夷行了个礼，便驮着灰灵喜鹊先飞回了盛希夷的学舍。

这边逍遥子进了前厅，不声不响变出个竹塌，往主位威严一坐，准备开始收拾徒弟。

他摇头晃脑，啧啧有声，假模假式地感叹：“哎呀呀，我早该想到！要不怎么说喜鹊报春呢？鸟先给大鸟拐了，人再给龙人拐了，什么人养什么鸟，一环扣一环，原是应在此处！”

胡话连篇。

盛希夷忍了没反驳，默默把释青灯卸下，安置在竹塌上。

逍遥子见徒弟不为所动，开始捶胸顿首，顷刻间老泪纵横：“唉，都怪贫道学艺不精、识人不清！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无量我的个天尊，辛辛苦苦养大的玉雕白菜，自己往龙嘴里跳！贫道是造了什么孽……”

不等他演完，盛希夷直接打断：“师父，你神魂不稳，几乎丢了半条命，是干什么去了？”

冷不丁被抓包，逍遥子僵在捶胸的动作，紧急动脑想要糊弄过去。

盛希夷低头理了理拂尘，冷淡补充：“师父，我问了你主动说，和我开天眼看了再问你一遍，是两种问法。”

岂有此理！

逍遥子一拍桌，怒道：“孽徒！你倒先审起我来了！胆大包天，敢在龙身上施改造同命术！你、你给我跪下！”

盛希夷一撩道袍，在逍遥子刚变出的蒲团上跪了。

那叫一个冷淡从容。

跪下来，他还冷静回嘴，激将道：“师父，你不也在玄武龟上施了改造同命术？”

逍遥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倒豆子似的数落起来：“这能一样？！玄武龟再强，他本性安宁无争，厌世也是自己寻死，他不会反噬我！龙是什么？天地至灵之兽！就算他是释青灯，眼下他刚成年脑子不清，龙性难忍束缚，一旦对你起歹心，蓄意挣扎，你必遭反噬，让你重伤不死，他就自由自在，同命术那点续命消耗对龙来说算得了什么！就是他不挣扎，也不可能事事听你命令，这改造同命术是单向施展，约束力远不及同命术，若他造下业障，你要与他同欠因果……”

说到这，逍遥子张着嘴巴看着徒弟，话梗在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化为小黑龙的“释青灯”，不知何时乖乖巧巧地飞到盛希夷身边，龙身缠绕着盛希夷的整条左臂，龙首搭在盛希夷肩膀，正歪着脑袋听着嫂子师父细数徒弟被害妄想，心内是十万分委屈。

见逍遥子看着自己，小黑龙努力用最无害的眼神回视未来老丈人，想了想，为了不让嫂子师父忧心，狠下心来，张开龙嘴：“汪！”

盛希夷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右手伸到肩头，把龙嘴兜头捂住。

冷静，要冷静。

逍遥子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