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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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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五除二,根本就没费上多大一会儿功夫,五个刺客就被北毓、雁行及赶上来的凌云卫众将收拾了个干净。

赵晏的小厮都还在那儿继续呜呜地抹眼泪儿呢,一抬眼的功夫,所有挟持他们的刺客就都倒到地上去了。他做梦似地瞪了下眼,然后抬头,不经意地对上雁行的目光,然后就“嗷——”地一嗓子,一蹦三尺高地窜到赵晏身后去了,一边扯着赵晏的袖子往他身后躲,一边咧开嘴大叫,“娘啊……女土匪啦!”

雁行原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当个学习的参照物而已,刚刚也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这时听见他这样喊,却实在不太高兴。她故意凶狠地瞪了下眼睛,抬了拳头冲小厮比划一下。

那小厮由此就叫得更大声了,使得凌云卫众将都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赵晏原是最混不吝的,什么鄙视、嫌恶的目光没有看过,然而这时也不由感到了一丝丢脸。捏着小厮的衣领,把他从自己身后拽出来,赵晏吩咐,“弄墨,你可以闭嘴了。”

那叫弄墨的小厮竟果然听话地瞬间消无声息,只脸上惊魂未定的神色,和身上扭捏的姿态才能看出一点刚刚的狼狈来。

这时金棕也已将五名刺客悉数压到一起,他走过来,先是下意识地向北毓施了一礼,叫道:“少——”目光瞥到赵晏和弄墨,后面的将军两字又被他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代之以“姑娘”。

北毓点了下头,没有什么顾忌地问道:“这些刺客是怎么回事?”

金棕回答得也理所当然,就好像他向北毓汇报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回禀姑娘,这些人是德远侯秦牧派来刺杀二皇子的。秦家二老爷身亡,大老爷被带至大理寺后,严加拷问,已于昨晚承认,是他故意引了二老爷秦朝启去与二皇子争歌妓,又在秦朝启被打后,买通了大夫,毒杀于他。皇上其实早在拘捕秦家大老爷的时候,就已经令人监视了秦府。今早得到消息,秦牧已知大儿子也出狱无望,便买通了杀手,欲置二皇子于死地。皇上便令我等,前来接应、保护二皇子。只我等来迟,另姑娘和少爷受惊,还请姑娘恕罪。”说着抱拳深深一礼。

北毓淡淡一笑,“金叔不必在意。只是我不希望事后由这些人口中传出什么不必要的传闻。”

金棕知道,北毓不欲惹人注目,自然也不希望京中流传些什么侯门闺秀勇斗刺客的闲话,他当即保证,“姑娘请放心,这些人属下会直接交呈给皇上,不会过大理寺之手。”不过大理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口供。看来皇上也根本就无意把这件刺杀事件的真相宣之于众。

北毓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让金棕稍待,她还有些话要与赵晏说道。

金棕会意,退到一边,又令其余的凌云卫也向四周散开,一来给北毓和赵晏说话的空间,二来也是防护,既不让人擅闯进来,也防止再有什么危险出现。

北毓领着雁行走到赵晏身前,赵晏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却是他身边的弄墨又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一副想逃又不太敢逃的样子。

此时看见北毓和雁行,他脑子里根本想不起别的,就只能看见明晃晃的十个大字,书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北毓却没管他,只向赵晏道:“见过世兄,世兄安好。小妹在此先谢过世兄赠物之义了。”

赵晏知道北毓指的是那木雕。他从前就一直在想,一个以十三岁的稚龄统领起朔北十万军马的小姑娘,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当然,排在第一位的想象总是不脱“膀大腰圆”几个字的,实在是战场所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可赵晏一边想象,一边就又觉得,不该是那个样子。本能地,他就觉得北毓应该是更娇小,更瘦弱的,可又沉稳大气。

当真地见到北毓之后,赵晏反而说不清楚真实的北毓跟他想象中的究竟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同。可看着北毓,他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的确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身材比同龄的小姑娘稍高些,却也没有高出很多,有些偏瘦,长得很漂亮,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少了一丝生动,多了一分沉稳。气质比起容貌来还要更显眼一些,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稳妥的小姑娘,却往往忽略了她的漂亮。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但很耐看,非常耐看。

赵晏一开始还只是在研判着北毓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还记得她提起那木雕来其实是为了探他的底儿,可看着看着,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她的五官上去了。嗯……她的眉毛很柔和,是典型的柳叶眉,这是一种很温顺的眉形,有这种眉形的人一般性子也都温和……哦,这不太对呀,一个统军的将领,骨子里该是坚毅勇敢的,这眉形对她来说有些过于柔顺了。不过她的眼睛属于杏眼……这个不注意还真是看不出来,大概是杏眼给人的印象一般都很活泼,可北毓实在太沉稳了,就容易让人忽略她其实有一双非常漂亮有神的双目……

眼见着赵晏的目光和表情由一开始的高深莫测在内、不羁随性在外,一点点渐变到如今的神游天外、不靠谱,北毓难得地感觉到自己的耐性正在一点点流失。

雁行已经先忍耐不住,她一个侧身,叉腰闪到北毓身前,拦住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儿流氓似的目光,“喂,说话就说话,你这么看着我们家姑娘干嘛?”

连弄墨也赶忙扯了扯赵晏的袖子。我的大爷欸,您怎么敢这么看这位煞星姑奶奶啊,没见到那膀大腰圆的刺客都被她两下打地上去了?您这小身板经得住她几下啊?

赵晏回过神来,脸上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他刚刚兀自出神的这一段根本不存在似的,直接重新摆出一副世家公子的风度来,接上北毓的问题,“世妹客气了,小小木雕,不过是份心意。比起世妹刚刚的救命之恩来,简直不足挂齿。”

赵晏没有顺着她的话提起朔北,反而倒要承她一份恩情,让北毓更是搞不懂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她若是接着赵晏的话来说,倒是能让他欠她一个人情,可人家特意送到眼前的人情,拿来也没什么意思。

北毓低头一笑,不欲再纠缠,只道:“虽于世兄不过是份心意,小妹却也感念在心,原就是想要找机会谢过的,未想今日就遇见了。”只是遇得太巧了。

这一次赵晏倒是没有再胡乱攀扯,他很直白地露齿一笑,“不是偶然遇见,是我怂恿着二皇子特意追来的。因实在好奇,这么个时候,贵府老太太究竟是欲往慈恩寺做什么呢?”

的确,老太太是为什么要前往慈恩寺呢。北毓知道,赵晏这是在提醒她,这个答案可能对她很重要。

赵晏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下去。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斗篷,递到雁行面前,目光却还是看着北毓,“世妹若不嫌疑,就委屈一下,暂且以斗篷遮掩如何?”

对于京中女子来说,不论是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众外男面前,还是穿着陌生男人的斗篷,其实都是一件于闺名有损的事情,不过是程度轻重的问题。

只如今事出意外,北毓又正好在一个比较微妙的年纪,往大了说纵然是可议亲的大姑娘了,往小了说也勉强能当成孩子来看待,论关系赵晏也真能当一当北毓的世兄,披了他的斗篷暂且遮挡,也算是择其轻者而从之了。

虽北毓、赵晏还有凌云卫都心知肚明,于北毓来说抛头露面根本不算个什么,可到底外面还有两位皇子及侍卫,以及谢家众人。就算是掩耳盗铃,好歹这样子,也还是要装一装的。

北毓点头示意,雁行便把赵晏的斗篷接过来,给北毓披上。

金棕也已看出两人这是说过话,打算离开此地了,立即聚拢人马,护着北毓和赵晏走出林子。

外面,不独二皇子和三皇子被侍卫们守着,站在原处等待,老太太都已经从马车上下了来,由大太太和谢沛扶着,跟两位皇子站在一处。

见到赵晏和北毓回来,二皇子李毅最为激动,他一把拉过赵晏,左右看了又看,“怎么样?你没受伤吧?真是吓死我了!”

老太太也赶紧把北毓纳入到怀里,看面上没有大碍,便对大太太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将北毓送到车上。

雁行也装模作样地一副惊魂未定样子,扶着北毓就跟着大太太过去。她们边走,还能听到后面李毅在问:“你们是怎么脱险的?我还在担心,怕他们救不下你呢。”

场面静了一下,随即就听弄墨得意洋洋地宣称:“都是我们家少爷勇猛,趁着那刺客不备,假作摔倒,然后一拐子撞在一个刺客腹上,把他打翻在地……”

雁行僵着脸回眸一望,深深地为弄墨这比城墙都厚的脸皮感到折服了……

****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慈恩寺自然是再去不得了。这一次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没有受伤,侍卫那边却损失严重,甚至就连谢家的下人都死了两个,伤了十余,连谢渊都因为靠着战圈太近,受到波及,背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老太太当即下令,返程回府。

之后处理后事,安抚下人,便都与北毓无关。

对于谢府来说,碰上这样的事情,纵然算得上流年不利,至少主子里真正受伤的只有谢渊一个,其余人等不过或多或少受到些惊吓罢了。老太太下了令,让诸位姑娘暂停闺学,好好休养一阵。

真正经受了风暴的,却是德远侯秦家。

在二皇子遇刺当日的晚上,秦家便传出消息,德远侯秦牧老爷子急症而亡。第二日,大理寺御前回奏,不仅申明了秦家大老爷毒杀亲弟一事,更是历数秦府数条罪状,其中包括收受贿赂,仗势夺财,包庇罪犯等十数项罪名,所涉不仅有秦牧本人、秦家大老爷、秦家三老爷以及秦家一脉的几支旁亲和门中下人,更是连已死了的二老爷秦朝启都没有逃脱。

皇上当即下令,对秦家夺爵抄家,一干涉案人犯,除妇孺外,全部流放。

虽皇上并未将秦牧派人刺杀二皇子一事宣布出来,可只要稍微有些想象力的,就不难猜出事情原委。毕竟秦二老爷死了,大老爷前脚入了大理寺,后脚就有人刺杀二皇子,要说其中没有一点联系,谁信?就是真没联系,在这个档口,也没人敢随便发话。

刺杀皇子,这可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就是原本与秦家交好的,此时也都做了无声鹌鹑,不敢为秦家求情。

京里一时风声鹤唳,好歹也是一门侯府呢,说抄家如今也就抄家了。

这其间感触最深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宁远侯谢老爷子。他对于秦牧,既是兔死狐悲,又是物伤其类。

当年,众公侯府第中,属他和秦牧最是出息。他们两人,几乎是平分了整个大魏的军权。差别只在,他急流勇退,早早就借口身体不好,在先帝末年交了兵权。可秦牧却放不下手中的权力,一直到今上即位,都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权力不肯撒手。

直到天启九年,也就是今上登基的第九个年头,秦牧才从权力的最中心退了下来。看似主动放手,其实何尝不是被今上逼到了不得不退的境地。

那时,谢老爷子还稍有感慨,觉得秦牧虽退得狼狈,可他的命,和他的一大家子好歹算是保住了。甚至他还庆幸,他不至于最后真个落到要牺牲掉女儿,来向皇帝表忠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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