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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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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书友,绯红在这里郑重宣布,以后每日更新从晚上12点,转移到中午12点。谢谢大家的阅读。^^

春节临近,安徽省的热闹情况大大超过往年。特别是在老根据地,更是热闹非凡。一批批年货运入城内,然后各个工厂把年货拉走。最后分发到各个工人手里。工人们大包小包往回带。统一在人民党工业体系下,转入城市户口的工人的数量高达两万多人。平常农闲时节在工厂或者工地里头工作的临时工,又能让工人数量翻上一番。这还仅仅是可以完全将其列入“产业工人”行列的工人。人民党组建的各个农场,饲养场里面的劳动者其实可以称为“农业工人”,这部分劳动者还没有列入根据地的工人统计之中。

这可是一个划时代意义的变化,资本主义工业兴起的时候,属于自发性质的搞工业牟利。将工业与社会制度完全结合起来的体系,在这个时空上,人民党的根据地算是开了先河。国防科工委拥有规模最大的产业体系,作为国防科工委的委员长,游缑根本没想到能忙到这个程度。上万人规模的春节福利,春节奖金,春节联欢活动。还有春节中各个部门的排班,休假,。细节上固然不用游缑亲自安排,但是各个工厂对此都没有经验。告诉大家具体安排内容,这个还是需要游缑出马的。

不同的企业情况不同,你还不能一刀切。更加细化起来的话,工人们回农村老家探亲,正月十五结束后大家还得赶。且不说别的,“春运期间”,各个水路上的船队根本不能休息。直到这时候,游缑才明白为拥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是多么必要。船运部门从建立起就制定了作息计划。干两天歇一天,不过绝对没有普通假期。越是这种节假日,就越得全员到岗。

作为陈克的铁杆,兼政治支柱之一。游缑对此再也没有以往那种乐观的赞美了。好不容易安排完工作,游缑直接找上了何足道。何足道所在的军队体系更加没有春节这个说法,各个部队首先就驻扎在各地,军委平日里可以在根据地总部,这种重要的节日反倒要出发去各地慰问部队。游缑约何足道出发前谈一次话。如果是别人的话,何足道真的不一定愿意挤出宝贵的来。但是对于游缑,何足道竭尽了的所能,总算是在晚上赶到了游缑的住处。

一进游缑家的屋门,就闻到了一股酒肉的味道。人民党的供应体系里头有“酒精类饮料”这一项,不过每个人的配额很低。每个人每年也就一瓶酒。而且这个酒类供应还可以换成别的。何足道万万没想到游缑居然真的把这个配额给兑现了。

“足道,来,和喝酒。”游缑爽朗的说道。

如果是以前,何足道肯定是手足无措。现在何足道从容的答应一声,先去脱了军大衣,摘了军帽。把衣服挂好之后,他洗了手,就和游缑面对面的坐着开始喝酒。

酒过三巡,游缑呼了口气。“足道,你也参加了上次的培训,你对这文青说的有看法?”

“没看法,老老实实工作呗。”何足道笑着答道。

游缑瞪着何足道,在她看来何足道有些地方是越来越像陈克了,例如他方才这种看着没心没肺的回答。是啊,大家都干了才能有结果,不过游缑却觉得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气鼓鼓的说道文青都不给我们说,咱们认识了两年多,他中间拿那么多废话来敷衍我们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平日里他总是说,这些都要靠大家了,我同志们。其实这些哪一样他不是心知肚明的?他就是把我们当小孩一样哄!”

何足道并没有安慰游缑,他很认真的问道游缑,我问你。如果陈主席在认识咱们的时候就把这些和盘说出来,你觉得咱们能走到今天这步么?”

游缑登时就被噎住了,她双手抱在胸前沉吟不语。过了好一阵,游缑才闷闷的答道若是他说了,至少能少走不少弯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陈主席若是当时就说了,咱们绝对走不到今天。”何足道颇为生硬的把游缑的话顶了,“不用说太久,咱们刚到根据地的时候就遇到了水灾。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又有多少人是因为走不了才不得不留下来的?那时候游缑你亲自带队救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游缑绷着嘴不吭声了。这条革命道路到底有多艰难,历经了多少艰辛,游缑很清楚。就算是出于对旧时代彻底痛恨,游缑虽然没有一次想过离开队伍,想起在家的大生活,游缑也绝对不能说没有怀念过。

“如果不是咱们经历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大家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咱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理解陈主席告诉咱们的这些。”何足道看着游缑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

游缑很不喜欢何足道的这种态度,她请何足道来吃饭的目的是想找人倾诉一下心里头的郁闷,顺道一起骂骂陈克不老实。万万没想到何足道如此坚定的跟随陈克,游缑冷笑道你这大政委把政治工作做我这里来了。”

何足道根本没有因为游缑的话影响了的情绪,他依旧语气平稳的说道游缑,就是因为我是做政治工作的。我觉得陈主席这么做一点都没。他也是不得已才不能告诉大家这些。当他觉得可以告诉大家的时候,他不就全盘托出了么?”

“那他以前为不说?”游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点。

“因为以前大家还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人民党党员。”何足道的回答非常直白。

“?!”游缑万万想不到何足道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飞跳起来。游缑的左手指着何足道,细长的丹凤眼几乎要瞪圆了。

何足道非常冷静的看着游缑,“我们那时候都不是合格的党员,我认为陈主席那时候不说,是对我们好。”

游缑气愤过度反倒冷笑起来,“很好,足道。你说的好啊。你真的是长进了啊!”

“游缑,作为一个党员的修养,首先就要实事求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何足道问道。

游缑平素从来没有这么失态,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么激动不合适,加上何足道平静的态度,游缑很快就恢复了平素的冷静。她坐回位置上,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答道没。的确要实事求是。”

“那么人生的终点是?”何足道继续问。

“这……”游缑一时答不上来。

“人生的终点就是死。”何足道给出了答案。

听着何足道用平静的语气阐述出残酷的事实,游缑觉得的呼吸都忍不住停滞了一下。莫名的恐惧然突然就包围了游缑,她试图想反驳何足道的话,却找不出更好的说法来。

“那么我们的人生有多久?佛家说的好,人生就在呼吸之间。我们部队打仗,天会被哪里飞来的子弹打中。天哪一发炮弹飞,就被炸死了。就北洋军那帮人的水准,打中你的子弹大部分原先根本不是瞄准你的。你这口气吸进来,呼不出去就死了。战场上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何足道的声音平静温和,光听语气的话根本想象不到何足道曾经好多次穿行在枪林弹雨中,很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游缑原本对何足道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何足道是的一个小弟弟。听着何足道这样简单平静的阐述着死亡,游缑突然意识到,坐在对面的这个比小的青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了一个男子汉。她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游缑,这种事情经历多了,我才开始理解陈主席。因为陈主席是个真正的战士。作为一名战士,如果在战前只想着战斗中能够大获全胜,能够立下功业,战后披红挂彩打马游街。那我不说别的,冲锋号一响他绝对冲不出去。能冲出去的,都是都不想,平日里训练无数次,冲锋前直愣着耳朵就等着听冲锋号响起的那些同志。”说道这里,何足道的声音有点激动了。

“冲锋前,敌人的大炮轰隆隆的响。攻城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敌人的步枪密密麻麻的对着你。办?你傻乎乎的一头冲上去,绝对是个死。所以平日里的军事训练,卧倒,隐蔽,匍匐前进,投弹,射击,一样都不能少。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不是口号,这是人命证明的事实。”

游缑静静的听着,虽然还不太清楚何足道为给说这些纯粹军事上的事情,但是游缑仿佛随着何足道的叙述,亲眼看到了战场上的残酷。

“平日里百般训练,到了战场上还是要出。握弹、拉弦、投弹,投弹距离要求最少十九米。你不够这个距离很可能就会被扔出去的手雷炸到。投弹姿势有站立,蹲着,卧倒。各种姿势下这一套投弹动作都是经过无数次实验,然后总结出来的。手摆,支撑身体,用力。战斗前这些基本战斗技能都是要训练几百次,那得练到你根本不用想的地步。就算是这样,每次打扫战场,我们都能不少根本没有拉弦的手雷。别看战前训练了那么多次,到了真的打起仗来,战士们一着急就忘记了,掏出手雷,不拉弦就扔出去了。”

听何足道说的有趣,游缑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自做下来吃饭开始,她第一次露出笑容来。

“游缑,我说的这些还是那些真正的战士。是那些从不想当战斗英雄,也从不想战后要披红挂彩的那种战士。有些部队里的同志,平日里嗓门极大,吹起来那是云天雾地。听他们的话,他们一个人最少能解决一个班,甚至一个排的敌人。但是呢,一上了战场,就是这些人,该冲锋的时候他们总落在后头,甚至还有人根本就冲不出去。行进过程里头,他们总跑的最慢。遇到敌情,要么是茫然失措,要么是立刻躲在安全的地方。论战果,他们从来是最少。倒是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违反纪律倒是最多。等到评功的时候,你看他们就来劲了,屁大点的功劳他们都要抢。反倒是那些战功卓著的同志,此时倒不爱吭声了。”

“足道,你是在说我就是这种人么?”游缑终于听出了些味道出来。

何足道摇摇头,“游缑,我不认为你是这种人。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有些地方没有想透。就我对战士们的观察,就我对的反思。我觉得大多数人做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但是呢,一旦有了一个希望达到的目的,往往就会背离实事求是的态度,就不客观了。就跟军工生产一样,大家制定流程,制定制度,要有层层的检测,这是为?因为这种流程,这种制度本身能够最大程度的生产出合格的零件来。如果一个加工零件的工人,光想着我每个零件都要是合格品。而不是去关注每一道工序的操作,不关注每一个零件加工前的尺寸。他能生产出合格的零件么?生出合格零件与他想无关,而是他干起来才能决定这个零件能否合格。把全部精力放到做事上,尚且还要出。若是脑子里头光想着想要的结果,那我可以说,没有不做的。”

产品质量问题是游缑非常头痛的问题,听何足道这么一说,游缑登时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怪不得陈克那么注重政委的建设,何足道从一个孩子般的青年成长到现在的程度,实在是大出游缑意料之外。

“游缑,陈主席没有把这些告诉大家的时候,咱们依旧建立起现在的功业。能有现在的成绩,的确是靠了陈主席的英明领导。但是,没有这么多的工作,没有对事情本身规律的详细研究,只靠那个看着极为宏伟的蓝图,我们注定做不到现在的程度。陈主席生怕大家误入歧途,所以他始终不敢说那么多。他告诉我们的其实正是办事情的真正方法,那就是通过一次次的做事情,通过研究了解事情本身的规律,按照这些规律去办事,我们才能达成目的。光想结果,不仅没有用,还是大大有害的。我们所有披红挂彩打马游街的战斗英雄,没有一个是事前想这些的战士。那些夸夸其谈的同志,我们这次大复原要统统清除出部队。他们在部队里头就是祸害。”

游缑听着最后一段话,感觉非常不痛快。不过此时她已经明白了何足道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的目的是。“足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管文青说了,只要干好的工作就行了么?”

何足道却摇摇头,他极为诚恳的盯着游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游缑,你有非常非常优秀的地方。你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多想法。很能豁出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在我看来,这就像是一种本能,就是你天生很优秀,在这些方面上,你本能的能够顺应事物的客观规律。但是,你却缺乏一种自觉。你缺乏按照事情的客观规律来改造思想的努力。而这就是你我与陈主席的最大区别。陈主席时时刻刻都在改造。他始终强迫去面对现实,认清现实,改造现实。在这点上,陈主席是真正的人民党党员,我们都差得远。”

游缑完全没有对何足道的怒气了,何足道的话解释了很多游缑原本没有看清楚的。然而从这个全新的角度,游缑突然从来没有真正的看清过陈克,更没有理解过陈克。一起工作,一起奋斗,一起经历了各种艰难困苦的陈克,竟然像是一个陌生人。这让游缑感觉怅然所失。她的视线垂了下来,但是映入眼中的则是完全的视而不见。心里头翻涌着的千般思绪也没能理出一个明确的思路。过了好一阵,游缑才低声说道文青为从来不对我们说这些呢?”

何足道感觉十分无奈,从他的角度来看,陈克早就把这一切说的清清楚楚了。虽然一点都不想贬低所仰慕的游缑,不过何足道忍不住想到,这或许就是革命者的觉悟问题吧。游缑参与革命的原因是对旧时代的强烈不满,以及建立属于功业的极大决心。而陈克发动革命的理由,却是建立在广博的知识,以及对客观规律的深刻认知,以及对人民革命以及社会主义制度本身的强烈信仰之上的。这两者的差距的确是有些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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